从前,在老龙湾北面有个地方专产葵花籽,又大又成实,这里有个长工,娶了一个很俊俏的媳妇。这个事儿,被他的大东家知道了。大东家起了坏心眼,想要霸占那个俊媳妇,于是他想出了一个坏主意。
收葵花籽那天,大东家指使人把葵花籽抬到了马棚的平房顶上,叫那个长工上去晾晒,并告诉他葵花籽不晒干不能下来。那个长工被逼着上了房,大东家马上派狗腿子把他俊媳妇抢了来。
再说,长工在房顶上,拿一把大木锨把葵花籽翻来翻去,饿得肚子咕咕叫,大东家也不来送饭,他这才知道,狼心狗肺的地主是想把他饿死渴死。没有办法,他只好一把一把的嗑生葵花籽。生葵花籽嗑多了,嗓子渴得直冒烟儿。他想,上哪去弄一瓢水喝就好啦。说也巧,飞来一只小鸟,红脑顶,白肚皮,绿尾巴,落在他的肩膀上。
长工叹了一口气说:“小鸟,小鸟,我渴得要命,你能给我衔来一口水吗?”小鸟点点头,吐噜飞走了。不一会儿,小鸟飞回来,衔来一个白葫芦籽,放在他的手上,一边叫道:“种上,种上,快快种上……”长工寻思,小鸟让我把葫芦籽种上,那就种上吧。可是,房顶上抹的都是碱土泥,不能下种,他就偷偷地把葫芦籽丢在窗下的湿土里。
第二天早晨,窗下长出一棵碧绿的葫芦秧;第三天越伸越长的的葫芦蔓爬上了房檐,第四天,葫芦蔓上长出了大葫芦叶,开出了一朵小白花,第五天,小白花结出了一个大葫芦。葫芦里哗啦哗啦响,象装着半壶水似的。长工非常高兴,在葫芦嘴上挖了一个小洞,一股美酒似的香味儿从里面飘出来。长工渴坏啦,咕嘟咕嘟喝了一个饱,可是那酒一点也不少,怎么喝也不醉。
大东家只顾在屋子里逼着俊媳妇给他当小老婆,还以为长工在房顶上饿死了,渴死了。这天,跑出去看,嗬,长工坐在房顶上,满面红光,一边嗑瓜籽,一边捧着葫芦喝酒;一阵一阵的酒香,馋得大东家直咽口水。
“你在哪儿弄来这么香的美酒?”长工喜滋滋的晃晃青枝绿叶的大葫芦。
大东家眼红了,他知道这一定是个宝葫芦,就想把它弄到手,便冲着房上喊:“这个宝葫芦是我的,是我家葫芦秧结的,快给我!”大东家伸出两只手,可长工却理也不理。于是他就拼命往下拽葫芦秧,宝葫芦活活被扯了下来。
“穷小子,你就饿死、渴死在房顶吧。”大东家一边骂着,一边赶紧搂着断了秧的宝葫芦回到屋里,贪婪地喝起来。喝啊喝啊,一连喝了三天三夜,醉得像一滩牛屎。给大东家干活的穷哥们都乐坏了,赶快搬个梯子,把房顶上的长工救下来了。
长工在小黑屋里找到了他的俊媳妇,想到狗地主酒醒了也不会放过他们,干脆抡起扁担,噗哧一声把大东家的脑袋打碎啦,然后,他们就逃到很远的地方去了。
大东家被打死的消息,传到县太爷那里,他急忙带着打手下乡,可是没抓到那个长工,只是在老地主的八仙桌下拣到一个酒葫芦,他听人说,这个酒葫芦挺蹊跷,就用一个很结实的绳子把葫芦拦腰绑紧,派人抬回了县城。
回到县里,县太爷马上升堂审问这个葫芦,县太爷一拍惊堂木说:“葫芦,葫芦,快快从实招来。”
那葫芦被绳子勒得两头大,中间细,坐在桌子上,板着面孔,一句话也不说。
县太爷哼了一声,又问葫芦:“听说是你用酒把地主老爷灌醉的。”说着,县官拿起葫芦晃一晃,可是一点声音也没有,又往外一倒,一滴酒也没有:“他娘的,一定是你们在路上把酒偷喝了,还不快把葫芦砍开看看!”
“啪”地一刀,葫芦被劈成两半,里面空空的,只有干瘪的瓜瓤,还有一颗白葫芦籽。县太爷伸手去捏那葫芦籽,不料那葫芦籽竟然跳起来,变成一只小鸟,扇扇翅膀,落在县太爷的脑瓜儿上了。
鸟儿一蹬把乌纱帽蹬到地上,县太爷哎呀一声,那鸟儿一翘尾巴一回头,啄瞎了他一只眼睛。
县府大堂乱了套,有往外跑的,有往桌子底下钻的,可是那鸟早飞出窗外去啦。
那鸟红脑顶,白肚皮,绿尾巴。它在蓝天下飞啊飞,一直飞到百花盛开的远方,落在长工小菜园的篱笆上,快活地叫着:“死的死了,瞎的瞎了,穷人快活,穷人快活!”(讲述者:徐凤英;搜集整理:李满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