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成家后,靠一条小船上桂林,下梧州,风里来雨里去,累得五老爷认不得六老爷,生活苦得像包猪胆,但两个人还是高高兴兴的,从没有咬过一下牙巴骨。两夫妇在江中遇到别人有危难的事就管;撑船撑得腰杆子伸不直了,只要有人想搭他们的船,他们从来不讲搭不得。有一回,船撑到半路,听到岸上有个人在哎哟哎哟地喊个不休,水妹生了个小把爷不久,正在坐月子,水生一个人撑船,累得成了仔老牯(指出卖劳力而没有任何权利的人)。这里指劳累得直不起腰,像牛马一样。但他还不忍心看到别人有难不管。他就把船撑到岸边,把躺在岸上的一个络腮胡,坡着脚,背着个葫芦,拄着根拐杖的老头接上了船。水妹一看,坡脚老头饿得脸黄如蜡,急忙把锅里煮好的两个水花蛋,舀来给他吃了,这样一直把他安顿在船上。撑到梧州码头,水生、水妹又扶着他走上了岸,才算把事做完。那老头离船上岸,连声谢也没说就走了。
第二年水生和水妹又到了梧州,他们装好货,买好柴米油盐,又开航桂林。他俩撑篙摇橹,到了一个查无人烟的地方。突然岸上又传来哎哟哎哟的声音。两人一听,急忙把船撑靠岸,只见又是去年那个坡脚老头,浑浑噩噩地睡在地上。夫妇二人一句话也没说,把老头弄到了船上,急忙煮了两个蛋给他吃了。老头清醒过来说:“你们是上水行船,水急滩多,路程又远,我不能拖累你们,还是把我抬下船去吧!”
水生和水妹诚心说道:“老人家,这里上不着村,下不着店,丢你在这荒山野岭,怎样放心得下呢。你不要担心,有你在船上我们也误不了撑船的。”说罢把老头安排在舱里睡好,两人又开起船来。
小船一篙一橹地游过了无数的淀子,爬上了无数个急滩,慢慢来到漓江的大险滩。水生和水妹湾好船,煮好饭,叫起坡脚老头一起吃了,正准备开船上滩。坡脚老头走到船头一看,这滩一眼望不到头,水急得像泼一般,刷刷往下流。坡脚老头道:“船家,这滩又长又陡,撑上去不容易,我想快点赶到桂林,你借点米给我,让我上岸走路吧!”